《印记》01不期而遇 金珠英+姜艺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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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这个文还有《车祸》在楼福特被屏了好几篇,我把完整的搬去  冲呀   了,大家可以找过去。」





金珠英。她的名字,已经刻在我的记忆里,她是一道消失的疤痕,不可见不代表没有存在过。



引子

我可以记住复杂的病例,但常常忘了去洗衣店拿干洗后的衣服。

我可以重演一场精细的外科手术,但做不好一碗最普通的大酱汤。

我可以为了一个目标忘乎所以地勇往直前,但犹豫的念头闪过时,总会不经意地想起一个最不该想起的人。

我是姜艺瑞。首尔医大的优秀毕业生。首尔第一医院外科实习医生。

我最终还是选择当一名医生,这一次,并不是为了达成奶奶和父母三代医家的愿望,而是我发现自己真的喜欢手术室那种无菌的纯净。

曾经,我的生活也像手术室一样,清透,洁净,学习是我唯一在意的事情,最大的波澜,或许就是从全校第一降落到全校第三。而那个女人的出现,彻底搅乱了一切。我退学的消息震惊了全校,那可是姜艺瑞啊!人们惊愕地叹息。在同学和老师诧异的眼光中,我离开了学校。一年后,才完成高考。

对了,那个女人,从此以后,我再也没有见过她,我母亲刻意不在我面前提及她的名字,她始终觉得这个女人之所以能侵入我的生活,都是她的错。我似乎也有过这样怨怼的念头,但是,在那一个连自己都不愿面对的心的角落,还潜伏着另一种情绪,如机警的小兽,唯有在最松懈的暗夜,才会伺机探头探脑地出现——对于她,我恨过、怨过、害怕过,但我从来没有为遇到过她而后悔过。

金珠英。她的名字,已经刻在我的记忆里,她是一道消失的疤痕,不可见不代表没有存在过。

 

01 不期而遇

“姜艺瑞,朴医生让你去化验科把上午病人的化验结果拿给他。”同事小刘冲进休息室的时候,我正躺在沙发上打瞌睡。自从当了实习医生后,我再也没有睡够一次觉。还以为医大的那几年已经够辛苦了,当了实习医生才知道,那不过是攀登高峰前的热身而已。

我揉揉惺忪的眼睛,起身朝化验科走去。乍醒之后,魂魄来不及附体一般,人有片刻的混沌,走廊上,我与一个高大的男子擦身而过。走出去三步,我才隐约觉得那人有些面熟,再转身回望,那人已消失在走廊的转弯处。

“姜艺瑞,快去拿化验单!不然朴医生又要发火了。”小刘从休息室门后探头对我催促着。他的担心不无道理,朴医生是首尔第一医院最严厉的导师之一,他对任何一名实习生都要求极严,铁面无私的他,绝不会因为我的祖父和父亲在医界略有薄名而对我另眼相看。

我赶紧加快步子,很快就把那男子的身影抛在了脑后。

拿到化验单,我去朴医生的办公室,但被告知他已经去病房了。我只得跟着去找他。进了电梯,就在电梯门就要合拢的那一刻,一只手突然按在门框上,自动感应的电梯门重新打开,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立在门口,正好与我面面相对。

我的喉咙像是突然间被掐住了一样,张大了嘴,却不能发出一丝声音。那男人四十左右,原本英俊的脸庞晒得黝黑,和我印象中那副衣冠楚楚的旧貌完全不一样了,但这张脸我又怎么能忘。

那男人似乎也吃了一惊,站在那里,一时间忘了要进电梯。

“嗨,你走不走?”直到电梯内的其他人发出不耐烦的抱怨,男人这才如梦初醒,侧身走了进来。

电梯里人不少,他与我并肩而站,我几乎能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汗水味。我身子不动,只用眼睛的余光瞄向他,以前的他可不这样——永远穿着笔挺的西服,头发梳得整整齐齐,喷洒着好闻的古龙香水。他不是在坐牢吗?什么时候出狱了?他为什么会在医院?不会,不会是跟踪我吧……无数念头充斥我的脑海,我使劲深呼吸几口,试图将杂念摒除。

电梯往下,每一层都停一下,乘客进进出出,终于,只剩下我和他。

我僵硬地微微侧过身子,朝他点了点头:“赵老师。”

“我从不是什么老师。”他笑了,笑容苦涩:“艺瑞,哦,该叫你姜医生了。”他穿着半旧不新的外套,耸了耸肩,身体散发出一种此前未见过的放松。是啊,在他还是“赵老师”的时候,西服包裹着的身体始终都是紧绷着的。

“真快,七年了,看来,你终于梦想成真了。”他打趣我的白大褂,接着,扭转头,笑容逐渐消失。一张没有表情的脸。

我低垂目光,看到他粗粝的双手,手里捏着一个纸袋。配药房常见的袋子。我略微有些放心,赵老师应该是来医院看病的,我与他,只是单纯的巧遇,哪会有跟踪这回事。

但是,想起他和那个女人,曾那么将我玩弄于股掌,一股无名的厌恶感和怒火猛然间死灰复燃,我急于离开狭窄的电梯。

终于,叮的一声,电梯在七楼停了下来,这本不是我的目的地,但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快步走了出去。就像逃离一场不愿再回首的噩梦。

整个下午,我挨了朴医生两顿骂,我努力集中精力,但还是屡屡犯错。小刘悄悄问我是否病了,他从未见过我这般失魂落魄。“别瞎说。”我皱着眉,下意识地把厚厚一叠病例资料抱紧胸前。

好不容易熬到晚上,今天,终于不必值夜。小刘非常兴奋,召唤同组的实习生:“姜艺瑞,”他每次都是连名带姓地叫我,“跟我们一起去吃烤肉吧,难得有一晚的放松。”

我懒洋洋地回绝,只想回住处好好睡一觉。

“你的公寓怎么样?”他问我。

“挺好的。”我干脆地回答。是的,为了上下班方便,我早就从家里搬了出来,在市中心租了一间公寓,房子很小,总面积还不如我在天空城堡时的卧室大。但我并不觉得难以忍受,人不能永远生活在温室里,退学前的我,身边不也尽是肥皂泡的美妙幻影?其实,等破灭后的震动过去了,也并不觉得有多么糟糕。我,姜艺瑞,脚踏实地,才不要当什么公主。

告别同事们,我背着包走向停车场,黄昏铺天盖地,路灯暗淡无力,脚步落在空旷的水泥地上,发出单调的声响,显得四周越发静谧。

然后,我看到了他。他从黑暗的角落里闪了出来,还是下午时见到的装扮,头上的棒球帽压得更低了一些。我的身体再一次僵直:“赵、赵老师?”

他摇摇头:“我说过了,我从不是什么老师,我叫赵泰俊。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。”

这是我第一次知晓他的名字。

“你有什么事吗?赵泰俊。”我抬高声音问,表情控制到力所能及的冷硬。

他没答话,径直向我走来,我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。但又及时制止了自己的动作,我不想在他面前露出怯意。

赵泰俊非常健壮,但并不具备那种危险气质,他在我跟前一米的距离停住了脚步,举起手,手里捏着一张叠成方块的字条:“给你。”

“是什么?”我盯着他手指间小小的白纸。

他不答,只是重复:“给你。”

我只得伸手去接,这是一张对折了两次的便签纸,打开,借着昏黄灯光,我看到的是一个地址——柳江路35号。

 “这是哪里?”我越发迷惑。

赵泰俊深深地望着我:“你自己决定,要不要去解开答案。”

对于他的突然出现,以及不明就里的举动,我有点冒火:“你到底是什么意思?我没空陪你打哑谜。”我把纸条捏成一团,丢到他胸口。

他耸了耸肩:“随你。”说着,转身就走。全然不顾在他背后愕然无措的我。

我在心里诅咒了几句,咬咬牙,决定不管这些鬼东西,径直朝停着的车走去。可是,快走到车边时,我还是不争气地调转头,捡起了地上的纸团。柳江路35号。

上了车,打开手机,我把地址输入地图搜索栏,显示这里是一个位于市郊的普通住宅区。赵泰俊不会平白无故给我这个东西,但其后到底有何意义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
 

我原本计划回住处睡觉,可被这么一搅和,我哪里还睡得着。车子发动后,我朝着相反的方向驶去。

看到我出现在家门口时,母亲满脸惊讶:“啊,艺瑞,你怎么突然回来了?”

我满腹心事,却无从提起,到最后,嘴里只说了一句:“妈,我想吃你做的饭了。”

母亲笑得温柔:“即使当了医生,也是我的宝贝女儿啊。”她用力地抱了抱我。

饭桌上,摆放着丰盛的菜肴,我却吃得食不知味。父母不停问我医院的事,关切之情溢于言表。我机械似的回答,脑袋里却盘踞着赵泰俊所带来的诸多疑问。终于,等妹妹和父亲吃完饭离开后,我突然开口问收拾餐桌的母亲:“妈,当年慧娜的案子,最后是怎么判的?”

像是一个无声的炸弹,母亲被我的问题炸蒙了,但郭美香女士毕竟有着强大的内心,她在片刻之后就已经恢复素有的沉静,只露出些许好奇的表情:“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?”

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今天在医院遇到赵泰俊的事,和七年前不一样,我早已成年,完全可以保护自己,而不是一遇事就想着躲回母亲的羽翼之下。“就是突然想起来而已。”我做出随口一提的不经意模样。

母亲挑了挑眉毛:“金珠英好像判了20年,赵泰俊是从犯,五年还是七年,我不太记得清了。”

看来,赵泰俊果然是出狱了。

“艺瑞啊,是不是出了什么事?”母亲深深地注视着我,像是想从我的表情中窥探出一些蛛丝马迹。

我被她的目光看得低下头去,把医院巧遇赵泰俊的事说了出来,但是略过了停车场他给我纸条的情节。母亲听我说完,抿紧的嘴唇这才稍微松了一下:“艺瑞,要是下次再遇到赵泰俊,你马上就找医院保安。这是个危险的人物。”

“他可能就是来医院看病配药而已,不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。”我说。

“也许吧,但是,唉,想到这个人已经被释放了,真是让人烦心。”母亲懊恼地将手里的抹布往桌上一丢。往事的重负如同暗夜,从四周无声地将我们包围。

姜慧娜,是扎在我们全家人心上最不可触碰的一根刺。

终于,回到房间。卧室里的一切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模样。打开台灯,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写着“柳江路35号”的纸张,平摊在桌上,盯着它发了一会儿愣后,我拿起纸片,一下一下地将它撕成极小的碎片,丢进垃圾桶。

关灯。睡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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